余回

【光嬴】落子无悔

光嬴不拆不逆，小光疯批微微黑化预警。

OOC是我的锅，角色都是完美的。

反正小光在我笔下不会是正常的，over。

01

日影渐斜，连带着木格窗的影子都变了形，斑驳在半日才得以终了的棋局。香已燃尽，只余几缕残烟漂浮，却也在片刻间消散无影。

 

时光捏了捏手里的扇子，向对面的人微微颔首：“承让了。”

 

“承让？”懒师傅抬眼瞥他一眼，随后目光又落到袖口露出的那一截红色，端起一旁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，似笑非笑道，“你小子这棋，可没半分承让的意思。”

 

依稀残留少年人模样的青年依旧面色如常，似是听不出对方言语间的讽刺，只小心翼翼将扇子收入怀中，道过谢后便要起身离开。

 

然而和尚打了个哈欠，突然唤住他。

 

时光顿住脚步，回头。

 

即便是和尚，也被那年轻面容下不经意流露出的翻涌阴郁所惊。

 

“小子。”懒和尚难得面无调笑之意，只拈了一颗白子在手中把玩，“如此棋风狠厉，执念甚重，你可知道，一不留神，恐怕便会万劫不复。”

 

前院隐隐传来诵经声，时光闭了闭眼睛，试图将自己从那声音中剥离出来。那是每日超度的经文，以往他总是刻意避开着，却不曾想今日的对弈竟整整持续了一整个下午。

 

曾几何时，青年的个子便如同杨柳般飞速的抽条生长，不过几年光阴，少年圆润的面容逐渐被磨砺出带些深邃的线条，即使逆着光， 也隐隐带着锋利的意味，而那双再次睁开的眼睛，则平静的隐匿在没有度数的平光镜下，宛如一汪深不可测的死水，再泛不起一丝涟漪。

 

伸手抚上放置在胸口的扇子，他一字一顿的，“我只要他回来。”

 

 

藏经阁的门随青年离开开了又关，掀起一地粉尘。

 

和尚缓缓将白子落在棋盘，半晌，才叹息道，“痴儿。”

 

 

 

 

晚上还有庆功宴，时光没有留宿兰因寺，匆匆下了山，无奈棋局结束的晚，等赶到了地方，庆功宴已经进行了大半，好在彼此都是相熟之人，大家也不去计较，只招呼着又添了几个菜，不一会儿注意力便都被洪河的单口相声引了过去。

 

五年过去，洪河性子虽稳重不少，但这信口开河的本领却逐年见长，将这次出国比赛的过程描绘的那叫一个刀光剑影惊心动魄，时光给自己倒了杯酒，只默默听着。

 

这次的比赛，他着实感到疲惫。

 

那人的影子愈发频繁的出现在自己的所思所想。

 

最初的几年，他曾以为这是那人终于要回来的好兆头，可每每在夜里惊醒，面对空无一人的房间，失望就仿佛海浪般一遍遍冲刷着已然松动的理智。

 

为什么就这么抛下我？

 

为什么你始终不肯回来?

 

难道是你厌倦我了吗？

 

无数疑问如同细如发丝的针，密密麻麻每日无时无刻刺在心头，那过电般的钝痛最后又催生出一股无缘由的怨恨。就连时光自己，也对这种纠缠不休的恨意感到心惊。

 

他想，自己或许真的有些不正常了。

 

 

饭后方绪提出请大家去唱K，在众人欢呼过后向时光挤了挤眼睛。

 

很快，时光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。

 

大概是彼此都有了心仪之人，又看他二十好几还是一个人孤苦伶仃，在和曾经的四剑客围棋社成员们混熟之后，这些个棋坛前辈新秀们便露出本质上的损友属性，自顾自帮他张罗起来。

 

音箱将洪河带着醉意的歌声放大到刺耳，一下一下敲打着时光的耳膜，而随着那句不成调的“你是我的眼”出现的，是四剑客围棋社的成员们，和江雪明手中插着23蜡烛的蛋糕。

 

女孩这些年出落得越发明艳，微红的脸颊衬着小鹿般的杏眼，藏着那些从未宣之于口的青春悸动。时光意外的感到慌乱。他环视四周，一张张熟悉的脸，除去俞亮的诧异，都在真情实感为他感到喜悦。

 

他不是傻子，江雪明对他的心思随着年岁渐长也逐渐看的清晰，只是这些年对方不说，他便也沉默的装作毫不知情。

 

他在这种自欺欺人的不知情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安逸，而此刻，这份安逸被微妙的打破了。

 

褚嬴。

 

时光突然想到那个男人的名字。

 

男人曾经陪他度过无数个日日夜夜，同他形影不离，在自己心里，两人早已是一个完整体。这个彼此陪伴的位置，他不想，也不打算让除了男人以外的另一个人来占据。

 

什么亦师亦友，什么道义廉耻，这些东西统统早八百年就被他丢到了脑后。

 

他只想褚嬴回来。

 

江雪明被众人簇拥至时光面前，眉眼低垂，泼辣的小性子此刻被羞涩掩盖，她说：“生日快乐，时光。”

 

时光愣愣的盯着蜡烛上跳跃的火焰，脑子里却只有那晚男人微笑的脸。

 

所以，褚嬴，你看到了吗？

 

今天是我生日。

 

“怎么了，时光，愣着干嘛啊，吹蜡烛啊。”

 

“对啊，人小明为了你生日提前准备了好久呢。”

 

不知是谁在带头起了哄。

 

“时光你行啊，青梅竹马啊。”

 

“我看这歌也正合适，你是我的眼~~~”

 

“歌不错，就是洪河这唱的吧……啧啧啧”

 

包间的温度很高，时光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冷。他躲开旁人推搡的手，在一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拔掉蜡烛，顾不上火舌舔舐手指的刺痛又去夺了洪河的话筒。随着话筒摔落在地的巨响，一时间，包间内只剩孤零零的伴奏。

 

“别唱了!” 

 

近乎咆哮的嘶吼。

 

时光狠狠喘了口气，眼角发红，简直快要压不住满腹的委屈，下意识紧紧攥住胸前口袋的扇子。

 

“今天不是我生日。”他对着江雪明说，顿了一下，他又接道，“我不过生日。”

 

声音里隐约带了哽咽。

 

褚嬴，你听见没有。

从你走后，我就再也不过生日了。

 

“我不过生日。”

 

他后退一步，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反复说着同一句话，眼睛却带着殷切的期许，但很快，那抹光亮又重新归于寂静。

 

他看到了很多双眼睛，它们充斥着疑惑，恐惧，愤怒，却始终不是他要寻找的那一双。

 

良久，他突然笑了笑，对着江雪明，“抱歉,是我的错。”

 

那笑容和女孩记忆里的相差无几，可江雪明却觉得，时光与他们的距离，前所未有的遥远，而在这一刹那，她也终于明白，自己隐秘的青春，是时候结束了。她拦住愤怒上前的谷雨，目送青年踉跄着离开。

TBC